一早出门，发现邻居门框边挂了一串艾叶，清香扑鼻。哦，今年的端午节又到了……

记得每年端午，女儿他妈就会忙着包粽子送亲友。青绿的粽叶紧紧裹住一只只白嫩的菱形糯米团，从高压锅提出，热气腾腾；一串串挂在厨房，棕香四溢；大咬一口，或香喷喷的肉粒或甜蜜蜜的糖砂。老婆是秀山人，粽子也显湘西那淳朴民风，硕大厚实。今年，她在外地“陪外孙攻书”，我是吃不到了。

最遗憾的并非吃不到粽子，而是大概率看不到划龙舟。往年曾拥趸过岷江、沱江、赤水河以及家乡釜溪河的龙舟赛，所到之处，河中奋楫争先，两岸吼声震天，令人心潮澎湃，久久难忘。不过，记忆中最难忘还是自贡大安区牛佛镇那两次划龙舟。

一次是2019年。谁又能想到第二年就开始了新冠肺炎世纪疫情，难怪人们把2019年称为了最令人怀念的一年。那年端午节期间，一个名叫“鸿山杯·大安区第一届牛佛龙舟美食节”的活动在牛佛镇举办。国家级团队表演水上空中飞人、水上摩托及水上芭蕾，不知从哪弄来8支龙船队伍、200余名专业运动员参加了龙舟竞赛和“抢鸭子”活动。其间，特色美食评选、民俗表演、杂技表演等应接不暇，据称几天时间接待游客20余万人。这是一场旨在为大安区创建“天府旅游名县”加分造势，助威呐喊的活动。只是感觉表演性强，竞赛性差；商业味浓，端午味淡。曾谢绝了开幕式的邀请，加之，搞不懂为何冠以“第一届”的称谓。

真正的第一届“牛佛龙舟节”在2012年。那一年恰逢农历壬辰龙年，党的十八大即将召开，双喜临门，预示新时代就此将拉开帷幕。

是年6月23日（农历五月初五）端午节当天， “中国·川南首届牛佛端午龙舟节”紧紧抓住“大安奋力崛起，展现古镇风采”这一鲜明主题，在自贡大安牛佛镇沱江中段如期举行。我作为那次节庆活动的主要发起者，策划者，组织者之一，深深感受到了端午龙舟文化的凝聚力。

那天，骄阳似火，沱江如釜，人流如潮。来自全市和周围地区的游客一天竟达11万之众（不含相当部分因交通堵塞没能入场而折返的人群），大大超过了2000年举办的“三多寨梨花风筝节飞机滑翔表演”。不少游客提前一天住进了古镇，当天，“九街十八巷”成为万人空巷，餐饮茶肆供不应求，人声鼎沸，史无前例。区内各乡镇和部门有序组织了12支龙舟队伍参赛，每条龙舟备有25名选手，上场23人。舵手一名控制划船方向与稳定性，鼓手一名指挥队伍跟着鼓点控制比赛节奏，锣手一名配合鼓手控制船员划桨的动作与频率，还有奋力拼搏的划手20名，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名勇士。

难忘2012年的龙年端午。大安人第一次在牛佛沱江段，以龙舟竞赛的形式展现了永争第一、勇往直前的进取精神，演绎了齐心协力、步调一致的集体主义。

可惜，从2020年开始就很少看到端午节有划龙舟的活动了，不言而喻，那是规避疫情的原因。“龙舟船队”没看见，但“龙舟号子”应该没有消失。或许，我们已把端午节祭龙、祈福、辟邪的习俗转为了艰难的抗疫实战，开始了坚忍不拔的陆地“划龙舟”：

筹办多年的“成都世界大学生运动会”延期，鏖战四年建成的大安“方特恐龙王国”开园推迟，享誉世界的“中华彩灯大世界”时断时续。还有，就在身边，还有那夜以继日的路口值守，小区门口的不断提示，各类场所的亮码测温，覆盖十几亿人次的疫苗接种，特别是已成为常态的核酸检测……正所谓“龙舟船队”虽不见，“龙舟精神”战犹酣。

步调一致是划龙舟的精髓。龙舟比赛胜负的关键不在个人的技术水平，而在于哪个团队凝集力更强，更齐心协力，更配合默契。大凡看过划龙舟的都知道，个性的张扬和自由在龙舟比赛中不仅十分苍白和滑稽，且具有捣乱的危害。医疗条件相对落后，人口14亿之巨的中华之舟，在世纪大疫面前所以没有搁浅躺平，靠的就是动态清零，承受坚持；靠的就是同舟共济，齐心协力，靠的就是中国人祖传的基因密码——龙舟之魂！

想到这些，不禁为自己的一次莽撞深感惭愧。那是一次驾车回家，面对手举二维码查验牌的小区门卫，觉得自己天天进出此地，实属多此一举，没有停车而径直驶入。门卫在车后大声喊：“你不配合哈，你还上过电视呢……”顿时，羞得我无地自容。是啊，配合才是划龙舟的精髓啊！

有时候人生就和划舟一样，不求一帆风顺，只愿乘风破浪，纵然风风雨雨，只要齐心协力，又有什么苦难无法度过呢？今年又是一个没有龙舟的龙舟节，“疫情的最终走向还存在很大不确定性”，但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内心永远不会关闭。好吧，不能甩开膀子划龙舟，那就戴上“口罩”高歌号子吧，此时的“龙舟号子”会更加嘹亮，气势会更加壮美！

此刻，我想起了屈原，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”；也想起了同时代的愚公，祖祖辈辈，挖山不止，叩石垦壤、毕力平险。

划龙舟今年看不到，端午节更要继续过好，粽子还是要吃的……

（作者：区人大原主任、《大安》主编）